數字經濟熱度持續升溫,我們過去一直熱衷于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領域。而實際上,真正制約數字經濟的是芯片,甚至連汽車這樣的傳統行業,都因為芯片的缺乏而導致一些生產商停產,所以芯片成為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中的關鍵一環,但更關鍵的是,芯片問題并不是短期能解決的,需要長期規劃和短期使用相結合。現在對此做一個研究和探討。
數字經濟的兩個發展方向與困境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提到“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聚焦高端芯片、操作系統、人工智能關鍵算法、傳感器等關鍵領域。加快布局量子計算、量子通信、神經芯片、DNA存儲等前沿技術。”
數字經濟,從定義角度來看,是以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數字技術為核心驅動力,以現代信息網絡為重要載體,通過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建立的新型經濟形態。數字經濟包括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大部分。
數字產業化,也稱為數字經濟基礎部分(信息產業),電信業、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互聯網行業等都屬于這個范疇。產業數字化,即傳統產業應用數字技術進行融合,實現產業升級,提高生產效率,實現更大的經濟效益。
我國在數字經濟的應用領域有很大發展,例如,支付寶、微信等數字支付平臺,讓人們日常生活、出行和消費更為便捷,還有電子政務。人們如今出門基本上只需帶一個手機,購物、看病、出行、旅游等就可以解決了,而這些更多地來自于軟件方面的使用。
實際上,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石在集成電路。信息時代意味著海量數據,而一塊小小的芯片可以實現數據的識別、存儲、處理、傳輸,輸出有價值的信息,用以優化經濟生活中的資源配置,推動效率提升。然而,我國在集成電路領域的發展水平與世界最先進的國家和地區相比仍有差距。據美國波士頓咨詢公司的最新分析,中國市場最終消費了全球23%的半導體,其中僅有14%能夠由中國的芯片企業供應。相比之下,美國的芯片企業供應了全球45%-50%的需求。
美國、日本、韓國、歐洲等國家和地區,基本壟斷了芯片產業鏈的高價值環節,建立了較難逾越的技術生態體系和知識產權壁壘。更為關鍵的是,這些國家的大企業還在不斷地并購,做大規模,這樣行業集中度持續提升后,實際上,對于我國的限制更多(當行業企業分散的時候,我們購買有很多選擇,但集中度增加后,一旦限制,我們很難有替代)。我國難以在短時間內實現傳統高端通用芯片的國產化替代,仍需長期的技術攻關和高昂的研發投入。
芯片行業發展的三個階段
我國在全球科技競爭中到達了一個關鍵階段,這個階段的標志是由傳統制造業的運行模式向科技推動型的制造業模式轉變,而這個轉變的重要科技基礎就是數字經濟。數字經濟作為國家戰略,發展的短板就是集成電路產業。長遠看來,發展集成電路產業可以提升對數字經濟的支撐能力,用信息化的手段去改造傳統經濟形態,甚至創造新的形態,加速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但短期角度,這個行業對于科研和資本的需求力度很大,且有一段時間是無法產出利潤的,所以需要國家政策的支持。
借鑒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經驗,可以發現,集成電路產業的發展一般要經歷三個階段,每個階段至少5-8年。第一階段,往往是國家資本的大力支持,去孵化企業,讓他們有機會度過生存期,然后逐步成長,這個階段,企業往往自身是很難盈利的,只有不斷地加大科研。
第二階段,國家資金有后續撤出,騰出位置去引入市場資本,逐步市場化;同時,國家需要引領行業發展方向,將資金投入到更薄弱的領域(市場資本是逐利的,而國家資金更多地則是從全面考慮。)
第三階段,企業可以自主生存,擁有足夠競爭力,在市場立足,并且產生豐厚的利潤,市場資本會趨之若鶩,這個階段,往往會誕生世界級的大企業。
為推動集成電路產業加快發展,2014年我國發布《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設立了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并出臺了一系列產業支持政策。各地政府也高度重視集成電路產業的發展,出臺了有針對性的地方政策。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中,芯片產業規模從2015年的3609億元增長至2019年的7591億元,年復合增長率超過20%,高于全球平均水平,隨著2020年進入到了第二個五年,也在呈現新的變化。
國家大基金的手法與行業業績因素
2021年4月國家大基金開始新一輪減持行動了,北斗星通、晶方科技、兆易創新、安集科技等均披露了減持計劃。實際上,在1月23日,國家大基金便披露了未來半年的減持計劃,而這樣減持是什么原因呢?難道是國家政策有了改變嗎?答案是否定的。
芯片行業正處于蓬勃發展的階段:產能緊缺、價格上漲成為全球芯片行業的“主旋律”。與此同時,全球半導體產業向中國轉移的趨勢仍在繼續,兩者疊加之下,中國半導體全產業鏈產能緊俏。通富微電、納思達、芯碁微裝、瑞芯微、景嘉微、北斗星通等個股披露了一季度業績預告,均實現同比大幅增長。
實際上,早在2020年四季度,新潔能、匯頂科技、士蘭微、富滿電子等多家半導體大廠就發布漲價通知函,而受益于功率半導體國產替代加速和下游市場拉動,訂單充足,必然會帶來相關芯片行業的業績提升。按照慣例,實際上,從11月中下旬到春節,封測市場就進入傳統淡季,但2020年則正好相反,年末是一波大的漲價潮。
而且缺貨和供需缺口因素還在持續。各種關于海外晶圓大廠和封測廠停產、意法半導體(ST)大罷工、日本晶圓廠火災的消息接踵而至,所以,漲價因素明顯,全球第一大封測企業日月光宣布將調漲2021年一季度封測平均接單價格5%至10%,以應對IC載板價格上漲等成本上升。因此,半導體芯片漲價背后體現的是行業景氣,漲價是表象,供需關系是核心。行業景氣度持續,大概率會向上傳導到材料和設備環節。所以,很明顯,國家大基金減持并不是因為行業景氣度下降,恰恰是行業景氣度高的情況下,國家大基金收回資金,投入到行業中更加需要的位置,這就需要了解國家大基金一期的作用與二期的轉型。
國家大基金一期投資進入回收期
實際上,上述減持龍頭企業的是2014年成立的大基金一期,主要投向集成電路制造企業,包括制造、設計、封測、材料等方向。國家大基金的設計時間表,一期成立于2014年9月(后又成立大基金二期),投資計劃為15年,分為投資期、回收期、延展期各5年。2019年之后進入回收期,這也是近兩年大基金陸續進行減持的原因。
自2019年年底,逐步進入退出期的國家集成電路產業基金(簡稱“大基金”)陸續在二級市場公布了多家上市公司減持計劃,并且在2020年下半年迎來了減持小高峰。2020年大基金在A股累計減持套現金額約合89億元。大基金持倉最多的長電科技也有明顯的減持。作為A股半導體封裝測試龍頭,2020年長電科技啟動漲勢,累計漲幅超過80%。從規模來看,大基金對三安光電、兆易創新和匯頂科技累計減持金額居前,估算的套現規模均超過20億元。其中,大基金對兆易創新、匯頂科技均采取了兩輪減持計劃,而對匯頂科技持股比例已降至5%以下。
但還有其他資金的介入。如兆易創新在2020年三季度末已經被大基金再度減持1%,而北上資金通過陸股通卻毅然增持至2.6%,另外華夏國證半導體基金新進成為上市公司前十大股東;私募大佬葛衛東的持倉也保持不變。匯頂科技雖然被大基金、匯發國際減持,但2020年三季度也獲華夏國證半導體增持,以及國泰CES半導體基金新進前十大股東。三安光電也獲北上資金、華夏國證半導體增持,諾安、廣發基金新進前十大股東。
有出有進,短期減持對于相關個股有負面影響,但只要業績因素和行業景氣周期沒有改變,很多都漲回去,甚至新高了。所以,對投資者來說,還是應該從更大視角去分析行情,尤其是國家大基金二期的運作手法轉型是值得我們注意的。
國家大基金二期投資方式的轉變
2020年4月,大基金二期開啟了首次投資,向紫光展銳投資22.5億元。隨后,大基金二期陸續投資了多家企業,包括出資15億美元參與中芯國際旗下企業中芯南方的增資擴股,與中芯國際、亦莊國投共同成立中芯京城開展總投資76億美元的12英寸晶圓廠項目等。
截至2021年4月,大基金二期的對外投資共有9家,包括中芯國際、中芯南方、中芯京城、睿力集成、紫光展銳、合肥沛頓存儲、長川智能制造、艾派克、智芯微。隨著大基金二期全面進入投資階段,后續將布局更多芯片企業。
同時,大基金二期對二級市場投資熱情趨向“隱退”,從此前頻繁協議受讓、定增等方式,更多轉向到上市前投資入股,并通過與半導體上市公司合資、成立基金等方式,精準參與產業一線的項目投資。從具體項目來看,在A股上市公司中,大基金二期圍繞自主可控主體,在半導體制造、存儲等薄弱環節,與上市公司聯手投資或直接參與項目投資等行為明顯增多。截至2020年12月,已披露的大基金二期投資額超過200億元,涉及的產業鏈環節包括設計、制造、封測。投資的企業包括中芯南方、紫光展銳、中芯國際等。
那么,這意味著三點:第一,國家大基金的減持,并不是因為行業景氣度變差了,恰恰是源于一期布局的相關品種,都進入到業績周期了,所以大基金從中兌現利潤。第二,國家大基金目的并不是單純的投資盈利,還有指引行業發展新方向,扶植國產替代的目的,二期轉向了相關薄弱領域,進一步引領資金的方向。第三,國家大基金從來不是追漲或錦上添花,而是選擇了更多的低位方式,或者尚不被太多關注的品種。國家大基金的很多布局思路就是利用了業績與股價的時間差。而業績實現,對科技股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往往會在股價上有大幅提升。
?因此,對投資者來說,我們要看懂,短期內市場對于芯片行業的熱炒態勢,也要看懂,從國家層面,為了數字經濟的發展,解決芯片“卡脖子”問題而進行的長遠布局。尤其是從股市角度,看懂未來可持續發展的芯片行業方向,這個才是最關鍵的。
來源:財富時代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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